第26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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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姑娘笑着摇头,“小姐让我好好照顾她,而且她待我不薄,婢子并不辛苦。”
  那人道:“我不是说这个。”
  秦姑娘一愣,抬头看见那人眼里溺人的温柔,明白过来,不由红了眼眶,低头哽咽。
  “等这边事情完了,就进宫吧。”那人说道,“与你家小姐做个伴。”
  秦姑娘擦了下眼睛,抬头笑说道:“婢子已经习惯了这里,婢子要代她把绣庄守下去。”
  那人沉吟片刻,同意道:“也好,你们开心就好。”紧接着自嘲道:“你们一个两人都不愿意进来,漫漫深宫,唯有你家小姐愿意陪着我忍耐这无边寂寞。”
  外头响起秦姑娘声音,苏慕亭从屋里出来,看见秦姑娘和桂子一左一右搀着金针娘娘,送她回房,于是走过去收拾躺椅。那件明黄色的外衣并没被带回去,苏慕亭拿起来数了一下上头的金龙,不多不少,正好五个爪子:早听说金针娘娘和秦姑娘与宫里渊源颇深,算是将传言证实了。
  苏慕亭将衣服对折好,准备送给秦姑娘处理。
  大妹当初说有办法让瑞瑞入学国子监,她们娘儿俩才千里迢迢来到上京,可是眼看着两个月即满,却无丁点国子监消息,大妹也再无说过入学的事情,二妹不禁心里忐忑,倒不是认为大妹骗她,就怕国子监那边不愿收留,而大妹又不好意思同她说,从而耽误瑞瑞学业。
  二妹很想问一问,但是自来到上京之后,大妹为金银绣庄的事情忙得脚不沾地,每当她鼓足勇气,可是看见大妹略显疲倦的样子,又默默把问题咽回肚子。
  二妹也会针线活,虽然不能和绣庄的好绣娘相比,但是应付皮货上的花纹足够了,小妹想:与其付钱给其他绣庄,不如把活给二妹做。
  二妹觉得自己闲着也是闲着,于是把瑞瑞留在家里跟温秀才念书,自己每天到皮货店帮小妹忙。待到月底时,小妹给她结算工钱,二妹死活不肯要,觉得姊妹之间,犯不着计较得这么清楚。
  小妹知道二妹之所以不要,一是真心抱着帮忙目的,二是觉得接了钱便等于默认自己是皮货店下人,但是骄傲是要本钱的,小妹说道:“瑞瑞还小,往后开销只会越来越大,大姐虽然不介意,但也不好一直用她的钱,你该存些体己,好歹不能让瑞瑞看低你。”
  二妹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小妹说的有道理,第二天红着脸回去把钱接了。
  辞世
  庆元二十二年,六月十七,戌亥交替,金针娘娘,享年四十二岁。
  灵堂设在金银绣庄,棺柩只停放七天,苏慕亭担了守灵的活。金针娘娘一生节俭,信道,追求无为,秦姑娘知道她的秉性,丧事一切从简,但是绣庄上下全自愿缟冠素纰。
  因没有对外讣闻,除上京之外,知此噩耗的甚少。待到出丧日,前来祭送奠仪的人也有半条街,走出城门口,桂子看见城墙边停了辆不起眼的马车,两位素服老妇人立于马车旁。桂子拉了下秦姑娘衣裳下摆,秦姑娘转头,也看见马车,于是让队伍继续前行,她则带着桂子走到马车前,躬身福了福,恭请圣安。
  一位老妇人打起帘子,另一位老妇人扶着秦姑娘登上马车,待她进去之后,又放下帘子。
  眼前之人白衣银簪,粉面樱唇,因保养得宜,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因痛哭过,一双凤目又红又肿。
  女子轻启朱唇,嗓音沙哑,“我来送送她。”
  秦姑娘点头,安慰她道:“她离世时并无伤痛,也算善终。”
  女子轻咬朱唇,黑漆漆的眸子泛着水光,“她真是天下第一狠心之人,仍不愿原谅我!”
  秦姑娘陪着她掉泪,沉默半响,轻声道:“一直以来,她从未改过绣庄名字。”
  “当真?”女子抬头,期待地看着秦姑娘。
  秦姑娘点头,她不能原谅的,只是她自己而已。
  女子止住泪,问秦姑娘:“听说,你要一直留在绣庄?”听见秦姑娘答“是”,女子又说道:“当初留你下来,是不放心她,是建议,不是命令,却禁锢了你大半辈子,现今她已经走了,你不必再如此执着。”
  “我习惯了。”秦姑娘轻声回答,心里发涩。
  年轻的时候,她曾想进宫,也想回家侍亲,想过许多,却哪里都去不了,到了现在这把年纪,父母早已作古,亲戚疏远了,便亲密似她,当初同桌而食、同床而眠的小姐,如今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老了,哪里都不想去。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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