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伎 第136节(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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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权力只是权力,那谁会去争它呢?大家追求的其实是权力衍生出来的‘好处’。
  操持撷芳园的事务的过程中,师小怜能够借助这个平台接触更多达官贵人。虽然她以前也能接触达官贵人,但质量和数量都没有现在高。更进一步说,接触和接触也是不同的。她作为一个普通的官伎接触那些有权势的人,与一个官伎馆实际上的主持者接触那些有权势的人,那能一样嘛!
  那些有权势的人会被官伎的裙摆荡漾,当然不是因为他们沉迷美色——美色当然也是原因之一,但那不是全部,甚至不是最主要的。那些有权势的人也在借用官伎达成自己的目的,这年头就连贪官收黑钱也不可能自己直接去找夜市摊贩拿保护费吧,权力变现经过一些不那么排面上的人再正常不过了。
  官伎们在这个过程中就扮演了这种角色...而相比起普通官伎,这样的事,都知可有优势多了。
  师小怜是过了两日才给白芳敏去信的,说明约定的时间——师小怜拜托了一位吏部的大人,吏部的人做这样的事正对口,相比起其他衙门要借用的力要少些。他们这算是明码标价的生意,而不是借用已有资源关照自家人,自然是怎样划算怎样来。
  这一日选在了一家档次很高的茶坊,而之所以选这家茶坊,一是那位吏部官员爱茶,二是红妃今天在这家茶坊有一个场子...现在红妃越来越红了,很多场子她真就是露一个面,陪饮一杯茶酒,然后就计算一次出场费了。
  官伎的出场费一般情况下是按时长来算的,一刻算一节的钱,不满一刻就按一刻算。若是出场还表演了,表演费有另外的说法...因为红妃如今红得发紫,她哪怕只露个面,出场费也是拿足了的,客人翻数倍给钱,还‘放赏’都是基本操作!
  现在点红妃的名,指名她在自己的场子里出场,可不是在捧她、给她面子,反过来红妃出场了,才真是给一场上档次的宴会增光添彩呢。
  红妃现如今除了一些特别重要,以及她偏爱的客人外,都是只出场一小会儿的。而且她不白出场,请她出场的话就得将宴会上的服务人员包给撷芳园,至少部分包给撷芳园——之前红妃还不是都知时也是如此,但现在是都知了,做的更彻底了。毕竟在没有成为都知之前,红妃红归红,资历却是避不开的弱点。
  从外说,外面的人不认,愿意看在一个年轻女乐的份上让撷芳园安排几个人来也就是了,却没有让撷芳园全吃下的道理。而从内来说,在论资排辈风气严重的官伎圈子里,年轻官伎就是再红,前辈官伎也不好去蹭她们的场子的。
  一家官伎馆总得有几个当红的女乐,这样才能给一些不那么红的女乐,以及依附于官伎馆的私妓人家吃‘保底’,就是这个道理了——而如果一家官伎馆有一个红妃这样大红大紫到京师之中数一数二的女乐,那就是一个人能撑起整个官伎馆的节奏。
  如此,哪怕撷芳园的事务红妃一点儿都打理不来,她都会有足够的‘威信’。毕竟,这世上不会有比‘生存’更实在的事了,而对于撷芳园普通女乐来说,红妃能保证她们的生存——不只是那些情况糟糕的女乐,不上不下的女乐也需要这个呢。这有点儿像是基本工资,又有点儿像是工厂里不亏也不挣,能够冲抵折旧、锻炼工人的订单。在此基础上,加上一些有利润的订单,工厂就能获得很滋润了。
  这就是一个‘本’。
  红妃在这家茶坊有场子,但她只能出场一会儿,最多陪一杯茶而已。而在她到场前后,场子里还需要其他人来支撑,除了几个雅妓外,还要两个官伎,而师小怜就是其中之一。所以,她得办完白芳敏的事之后,再去帮红妃。
  两个场子在一家茶坊无疑方便很多,也会让时间宽裕些。所以决定在茶坊谈事之后,师小怜就定下了这家茶坊。
  白芳敏的事情真要说的话是不麻烦的,正如之前师小怜谈到的,他是正经的同进士,之前做官考评也很好,出路也定下了。结果也没得罪谁,就是因为运气不好被人顶了原本的出路...给他安排新出路本来就是应该的!没得安排才是吏部失职。
  当然,吏部也有话说,吏部这样的衙门,事有轻重缓急,一个小官儿的任调,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耽误了‘一会会儿’,说起来都的是理由找呢!甚至单从程序上来说,都可以做到程序正确,挑不出问题来。
  不过,也正是因为事情好办,师小怜才应承下来的...她人脉广,长袖善舞是事实,现如今成为了撷芳园半个都知也是事实,但她还真不是‘掮客’那一挂的。这里面有她性格的原因,也有‘人设’的原因。
  每个出头的女乐、雅妓都是有‘人设’的,有的就是精明女子的形象,而有的则恰恰相反,对于来行院的客人来说,选自己喜欢的就好...师小怜虽然不至于‘不食人间烟火’,但她也确实不是精明市侩的形象。
  女乐、雅妓是会维持自己的‘人设’的,这就像是后世的偶像也要维持某个形象一样。粉丝喜欢的就是某个形象,一旦ooc了,大量脱粉都是轻的呢!
  所以,师小怜应承下来的事儿基本上就是难度不高的,并不需要太过刻意就能做的...譬如白芳敏这类。
  事情办好了之后自然没有直接散伙的道理,白芳敏和师小怜都陪着吏部官员坐了一会儿,闲聊了些有的没的。
  等到师小怜快要告辞的时候,吏部的官员忽然道:“今日小怜还有的忙?”
  师小怜笑着点点头:“是呢,说来也是便宜,奴家待会儿便要去隔壁阁儿里...原是红妃的客人,只是相公也知如今红妃有多忙,停不得多久的,还得馆中姐姐妹妹们帮衬,奴家这做姐姐的也要出力。”
  “小师娘子啊...说起来当初小师娘子刚刚做女弟子的时候,还能常在小怜你身后看到呢。”大约是回忆起了当初红妃给自己侑酒的经历,这位吏部官员又有些得意,又有些酸酸的,忍不住道:“如今却是不敢肖想小师娘子的门庭了。”
  “相公这话是在臊谁呢?”师小怜笑意盈盈道:“什么门庭不门庭的,如奴家们这般,说起来都是苦命女子罢了,捧得再高也卑贱的紧。如今说起来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可也只是烟火热闹,一时的事儿。”
  “于奴家们而言,起高楼也好,门前冷落也罢,或许会欣喜、忧愁,却没有因此自傲门庭的道理。”
  师小怜这话里其实是带有怨气的,但这种怨气是男人们不会讨厌的‘哀怨’。就像男子总爱以弃妇的口吻写闺怨,写一个女子如何被深深伤害。他们察觉到了其中的美,甚至有些人还感受到了女子的柔弱,与男子的强势,这迎合了他们。
  至少在吏部官员听来,这话颇为入耳。如今他是请不到红妃的,那么多达官贵人都要排队,能被筛选进排队名单本身就很难了。但不管怎么说,他是男人,而且还是一个拥有权势的男人,对比起他来,师红妃、师小怜这样的女子总是卑贱的。
  大约是这些话引起了吏部官员的谈性,他只拉着师小怜说话,就连师小怜想要告辞的暗示都没听懂——或者说装作没听懂。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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