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船(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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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脚步并没有因为顾惟谦的挽留而停下。
  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幅画,而我看过的名画又不计其数,顾惟谦要想找到我最喜欢的画,简直是海底捞针。
  Claire在飞机上和我冷战了三十分钟后,突然盯着我的嘴巴说,“你知不知道你抿唇偷笑的时候很明显?”
  我被她吓住,下意识去摸自己的嘴角,还不忘了狡辩,“一定是因为等等就要见到Bailey,我太期待了!”
  “Bailey并不一定会想你,毕竟她那么小的时候你都不敢抱她,现在她四岁了,你觉得她会记得你吗?”我正要讲话,被Claire呛住,“我看你明明是在想另外一只狗。”
  “嗯嗯嗯嗯!”我不再遮掩自己的春心荡漾,“一只刚刚被抛弃后,来跟我跪地求饶、要我带他回家、但是被我的难题难倒了的小狗。”
  “真不知道你们两个之间,到底谁更没点自尊心!”
  “喂,你别以为你要结婚我就不敢呛你了哦!”Claire女士这次回去打算要跟异国恋整整七年的男友求婚,这也是我一定要陪她回去贝里斯的缘由,“我是怕我正式离婚就不能当你的伴娘了,不吉利嘛!”
  “哦不好意思,我们基督教徒根本没在管伴娘有没有离婚的事,因为我们,不会离婚呢!”
  SOS!这次真的有被阴阳怪气到了。
  我回贝里斯的第一天,顾惟谦的信息在早上十点发来,他发来的第一张图片是雷诺瓦的《康达维斯小姐像》,身着蓝色连衣裙侧着脸的八岁小女孩优雅又美丽,我在苏黎世美术馆看到真迹时,也正巧是八岁。
  但,小艾琳怎么可能是我最喜欢的画?我回了顾惟谦一个“错”字。
  第二天,Bailey终于和我熟络一些,敢给我摸肚皮了,我给她喂了一杯酸奶喝,她喝完我去河堤溜她,顾惟谦传来常玉画的瓶花,瓶子里插的是菊花,我拍了Bailey的照片调侃他,“还是常玉的那幅《裸女与北京狗》更接近我的现状,但是Bailey不是北京狗,她是漂亮的西施犬。”
  顾惟谦也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我十五六岁在他祖父母家坐客时,他牵着一只黑背傻愣愣站在不远处,而占据照片主要版面的,是我惊慌失措跑向正拍下这一幕的他母亲的画面。
  虽然讲起来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曾经那样害怕过小动物的我,现在已经可以独自遛狗了,我果真是一直在变勇敢。
  顾惟谦每天都会猜一幅画问我,我开始有点吃腻Claire家的炸香蕉甜点和红豆饭这天,他传来一幅德加的绿裙舞女,是马德里的Thyssen-Bornemisza(提森.博内米萨博物馆)馆藏的那幅,我没看过原版,但是从中窥探出了顾惟谦的一些推敲逻辑。
  我回复他:“帮你排除关键信息:不是人物画。”
  他回我:“那是十九世纪的吗?”
  我:“你倒不如直接问我是不是印象派。”
  他:“是不是印象派?”
  我:“你还剩35次机会。”
  一周后Claire的求婚盛典在她家庭院举行,我看着她家那位痛哭流涕的贝里斯赘婿,忍不住想起我那远在大洋彼岸的台湾赘婿。
  这家伙猜了一个礼拜印象派和后印象派,我倒是很欣赏他另辟蹊径连续两天给我发了高更作品的勇气,我笑话他是想去Tahiti度假了,他说Tahiti的中文译作“大溪地”,名字很美风景也很美,但怕晒的我表示对海岛敬谢不敏。
  顾惟谦发风景画和油画到二十六天,我忍不住告诉他,别再找那些「一生要看懂的1000幅画」之类的艺术教科书了,不太可能找得到的。
  顾惟谦答非所问地回答:“那么看来你最喜欢的不是油画。”
  然后他开始给我发蒙德里安和康定斯基。我忍着拉黑他的欲望,等到了野兽派创始人之一的Andre Derain画的伦敦桥。
  这已经是第四十天了。
  还剩一周,他要是再猜不到,我就永远和他掰掰了。
  这几天我终于在Claire和她家人的陪伴下,去原始丛林扎营过夜了。我这位好朋友对我的好离谱到,她把陪我露营当成自己的婚前旅行——但她将要结婚了,所以她和未婚夫一个帐篷,我需要克服对虫鸟以及不知何时会冒出来的野生动物的恐惧,独自睡帐篷。
  我在夏季繁星多如牛毛的夜空下看到蒙了雪的伦敦桥,忍不住心软提示顾惟谦:“确实是野兽派,很接近了,你不一定要往小众的方向猜。”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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