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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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不花怔诧地问:“你是……哭了吗?”
  “……我有什么错?”
  男人喉结滚动,不答只问。
  他嗓音干涩低哑,是一种在痛苦和折磨中才能发出的腔调。
  柳不花刚想告诉他谁都会哭,哭一下当然不会有错,沈秋戟却在这时也到了后院里,柳不花以为他当真找到了能使天降刀雨的奇门秘法,赶紧去拦沈秋戟。
  谁知沈秋戟只是来幸灾乐祸,落井下石的:“他哭了?我来瞧瞧。”
  而步九照压根没理他们俩,他双手合拢,将谢印雪留给他的那枚小小氚灯攥紧在掌中,贴近心口惨笑:“我最初……”
  “真的只是想……”
  ——想追寻一抹温暖的天光而已。
  长雪洲那么冷,终年风厉霜飞,天凝地闭,每年只有夏至一日能够见到煦阳。
  无人为他挡朔风,无人为他遮寒雪。
  他便求着、盼着、巴望着去碰一碰那道明暖炽烈的天光,寻它来为自己御寒,到底有什么错?
  他在长雪洲想了一万年,在镇锁千秋图里想三千年,在明月崖中想到夜穷日尽,也都想不出他有究竟什么错。
  “我有什么错——!”
  步九照仰起头,嘶声力竭质问天地。
  他的身体也在那一瞬发生变化,先是瞳仁骤缩如针,继而眼白充血涨红,他俯身跪地,弓下脊骨,身上的玄衣顷刻爆裂破碎,眨眼间,院中便没了那道形只影单的孤寞人影,只剩身庞如小山,猬毛如黑云的凶兽穷奇。
  凶兽前爪撕踏着地面,上半身屈倾下压,仿若下一刻就要跃起飞往天际。
  “他不是蛇精啊?”看着这令人惊骇的一幕,沈秋戟睁大眼睛。
  柳不花去捂他的嘴:“你少说两句吧,咱俩都在他食谱上呢,他厨艺又好,等会把我们都烹了。”
  似是被柳不花说中了般,凶兽大张血口,尖牙狰狞,朝天地暴喝狂啸。
  叫声却凄厉哀绝,伶仃堪怜回荡在广袤无际的茫茫穹宇之下。
  刹那间火光冲霄,一道猩红的炙燃热浪以凶兽为圆心携摧枯拉朽之劲,瀑落九天之势,犹如业火焚尽世间万物般扩散开来。
  柳不花和沈秋戟本能地闭上眼睛,被火浪燎过时却只觉得周身一暖,再睁眼时,就发现明月崖从天至地,再无一片雪影踪迹。
  而那凶兽没有飞向天际。
  柳不花愣怔地看着凶兽追星赶月般冲入祠堂,朝墙上挂画奔去。
  待回过神来,他也眼泪狂涌:“小干妈!你害我下辈子不能做花了——!”
  凶兽却不停步,不回头。
  仿佛这无垠尘世里,无边天地内,他就只愿意做一滴自笔尖滑落的浓墨,留驻印痕在青年的脚边。
  恍惚之中,柳不花又想起了白日风雪纷飞时,他在祠堂前问步九照为什么要恨自己。
  步九照说:“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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