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1 / 2)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南地的雨下的细密,恰如层层薄纱,笼罩着一片愁云惨淡。
  一路南下,暂有刺阁驻守越地附近,不至于落得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的境地。
  未至边界,越郃拿出了一卷当地的水利图,指着其中的关卡门道和陆涟细细地说起来。才知道那突起的几伙盗贼原是东南流窜的流寇,穷凶极恶,个个都水性了得。如今顺着这大灾的“东风”为非作歹。
  越郃又找来官员议事,也不避着她。他摊开这卷水利图,和幕僚们商讨起来。
  门窗紧闭,陆涟盯着这细密勾勒的水利图,只感觉那密密麻麻线路歪歪扭扭着让人心烦,太阳穴也突突地跳着。于是乎她起身走到屋外,吹点冷风透气。
  来人界越久,反而越来越能体察到冬暖夏凉,她的身体也时常感有疲惫。
  视线往外移,不远处一伙伙车夫拉着粮草往赶。马儿踩踏着泥浆向前踱着,后头车夫在艰难地把着车头前行。
  离得远也可以听到那些绑腿的车夫喘出的粗重呼吸声,一声声叫得她也心头发紧,好似也负着石石米粮前进。
  她一时居然也共情起来,莫名地伤感起来。
  她的记忆里忽然闪现出很多断断续续的片段。摇摇晃晃的视角,在嘈杂的路边慢慢走着,沿途都是路边那些难民乞丐,她的眼前蓦然浮现出他们因饥馁和寒冷而凹陷的脸和发抖的身子,与此时看到的一队队的马夫重迭。
  真是,太过蹊跷了,为何有这样的记忆?陆涟烦躁地拍了拍脑袋,没敲几下,一双手就按住她的太阳穴,指腹摩擦着打旋儿,为她揉捏着酸痛的地方。
  她心下了然,渐渐就松下手,身子也朝后仰去,完全依在身后人的身上。
  “殿下是身体不适吗,现在好些了吗?北地风寒,哪怕南下了也一定比东南的温热来得稍寒,您还习惯吗?”越郃的声音就从背后低低的传来,热气擦过陆涟的耳廓,让她腰间一酸反倒酥麻了身子。
  “无事。”陆涟摇头,转而借动作转过身去。她和越郃离得极近,“月牙儿突然出来了,是想出来陪我吗?你可知我刚刚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殿下既然如此言说,或许想的是……”越郃未再多言,他的眼神游离到陆涟的唇上,好像在用眼神刮擦着。不过这些举动总是躲避着陆涟的,这样明目张胆的占有欲只有在暗处潜滋暗长。
  “灾情如何了,难民有安置妥当吗?我如今也算是跟在你身边从头再来,这些事情本该不是我管,我方才看着他们甚至有些心疼了,受了大挫折的人确实迥然不同了。”陆涟言东指西,一面说着一面暗暗觑着越郃的反应。
  “那要不要去施粥,殿下?”没有如她的愿,越郃绕道她的身后,声音低低的自身后传来。她感觉到肩上的披风向上拢了拢。
  “也好。”她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移开身子。
  施粥久了也是力气活。也是好笑,且在寒风中久站着,举瓢抬瓢的动作把胳膊累得酸疼,她不一会儿便失去了兴趣,硬着头皮麻木地重复舀粥的动作。于是便总是把控不好,粥多粥少倒也无人抱怨。
  未有多久,越郃心疼她久劳,便替她来盛粥。陆涟乐得如此,也没有推拒,但是一直站在他身边陪着。
  越郃见陆涟一直抿唇看她,于是自顾自说起:“殿下从前布施,提醒过月牙儿不可搅粥,怕凉得快,月牙儿都记得。”
  这一切他都记得,只是对面之人一脸茫然,他便兀地自嘲一笑。
  他还记得这样相似的光景,也是晨光渐落,布施的锅底只剩下薄薄一层凝结的粥块,陆涟便命人把这锅底的一层盛起来端给他。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只是瞟了一眼,摇摇头:“脏。”
  这白粥,或许不应该称为白粥,其上漂着一层的灰尘。
  数年间他从来没有思考过陆涟为何让他喝粥,只是到了现在,他才真真正正理解到。那时候他一时间尚未缓过神,待这扑面的风吹过,才恍然,人早就走了。
  他想到这些年的岁月,一时间旧日时光翻涌,内心酸楚不堪。原先在殿下灵堂里未曾垂落的泪水一涌而出。
  他尚还记得陆涟带他去江南。他留恋数年的酱油伴着香醋的豆干丝儿,殿下带着他到门洞街旁的小馆子,那里里面有吹笛的戏子,还有好吃的菜团儿和蒸糕。
  “怎么了?”陆涟皱眉问道,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越郃摇了摇头。“殿下可是累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返回顶部↑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