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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璟焕。”顾规忱紧紧地抱着蒋璟焕,“为什么你不可以只有我一个人呢?你不是说你也是爱我的吗?还是说你一直在骗我。”恐怕就算是自己的妈妈在听到这样的话时都会指责她太过不知廉耻,只是她早就无力顾及。
  “孙孝冉受伤之后我每天都很害怕,越害怕就越只想要到你身边去,整个人都急得不行。到了夜里也总是做梦,梦见你抱着一个婴儿站在我的对面,可是我怎么都过不去。”顾规忱继续说着,没有给蒋璟焕回应的空隙,她似乎需要的只有倾诉,而不在于收获回馈,藤蔓需要竭尽全力攀附大树,但大树只要静静地站着就可以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自己能留在你身边的时间不多了,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吃的药已经到了用药周期,该去换药了吧,我真的越来越讨厌自己了,简直像个神经病。”医生叮嘱过她,每隔两年必须重新做一次药物适配度测试并且更换药物,但是最近她忙得脚不沾地,也就把预约一拖再拖,似乎她也乐意在蒋璟焕面前表现得更加脆弱一些,并以此来交换蒋璟焕的怜悯。
  “之前我和你说的,可以安排你去探视你爸妈,你还记得吗?”察觉到顾规忱又有要陷进负面情绪去的征兆,蒋璟焕及时岔开话题。“下周叁你就可以去看他们了,如果你要我陪你去的话就晚上去,我要开完会才能走。”
  蒋璟焕的做法显然立竿见影,刚才还无精打采的顾规忱在听见他说的话之后眼睛立刻明亮了起来。“真的吗?真的可以了?太好了,我好想他们了,谢谢你,长官太好了,我永远都最喜欢长官了。”顾规忱坐了起来,紧紧地环住了蒋璟焕的手臂,说完又在他的脸颊用力印下了几个吻。
  “不要我陪你去吗?”蒋璟焕一面说一面用手指轻轻刮擦着顾规忱的鼻梁。
  “你陪我去的话,他们一看到你就会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的,他们肯定知道你已经结婚了的嘛,他们会骂我的。”顾规忱说,笑容依然挂在脸上,想到马上就可以和爸爸妈妈见面,所有的不愉快都不再能影响到她了。况且她已经在蒋璟焕身边待了两年,蒋璟焕的纵容是有额度的,她必须一直积累,以防有一天不得不使用。
  “你还会害怕爸爸妈妈?我听说你以前在军区恨不得横着走。”蒋璟焕用拇指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
  “我不是害怕他们骂我,但是如果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肯定会自责的,他们会觉得如果不是他们出了事儿,我也不会跟你在一起。”她说。
  注意到了蒋璟焕一直时不时地去揉太阳穴,从把她抱回来到现在也始终微微弓着腰,十有八九是偏头疼又发作了。顾规忱坐了起来,尔后跪坐在沙发上,开始按摩蒋璟焕的太阳穴和肩膀。
  默契无声。
  沉默了几分钟,蒋璟焕忽然抓住了顾规忱的右手手腕。
  “已经定性了孝冉那天受伤只是意外吧?是随机安置的炸弹,没有特定目标,只是为了威吓一下军区里的人。”
  “是,是的,那个炸弹放在那里,本身也就炸不到什么有身份的人,已经定性了。”顾规忱回答,想到孙孝冉的手机还被她藏在鞋盒里,她下意识想抽回自己的手。“救护车把他接走以后,我也被问了半天话,好不容易问话的人放我走了,我还不能离开办公楼。”
  “你和孝冉的关系很不错吧,我看到那天他给了你一张咖啡厅的消费卡,他给我说了他曾经在你手下受训,你是一个很好的老师。”蒋璟焕闭着眼睛说。那天见到顾规忱之后,孙孝冉开心地和他提起以前在顾规忱手底下受训的日子。想来那也是顾规忱人生中最得意的几年,孙孝冉说那时每天都有人往她的办公桌上放玫瑰花,早上的课还没开始,咖啡和叁文治就堆在讲台上了。
  “当然好,你不知道在结课时我给他们每个人都送了什么礼物,他们如果不喜欢我才是白眼儿狼呢。”顾规忱故作轻松。在救护车来之前,她一直陪在孙孝冉的身边,尽管后者已经因为爆炸的冲击失去了意识,但即便是凝视他面无表情的脸,她仍旧因感受到了羞辱而身体发热。“不过,东西再好,都比不上长官好,所以我就把自己送给长官啦。”
  蒋璟焕又一次笑出声来。气氛到了不再需要对话也能增添亲密程度的阶段,但几天不眠不休旋转下来,两个人也都累了,顾规忱做了个要去抽烟的手势,蒋璟焕拥着她去了阳台。
  第二天顾规忱醒来时身旁已经空了,闹钟感应到她的苏醒开始自动报时,还好,她还没有睡过点,只是早餐怕是要去食堂吃了。
  还没到办公室,通讯器就接到了让她去技术部的讯息,顾规忱明白十有八九又是为了孙孝冉的事情。距离爆炸发生已经过去了叁天,她依然可以自由行动,这就说明技术部还没有恢复当晚的录像,现在叫她到技术部去,大概是确定无法恢复记录了,顾规忱的心里多少有了底,打算先处理一会儿早上的邮件再去技术部。准备打开显示屏时她看见办公桌上放着一份早餐,烟肉叁文治和一瓶罐装咖啡,周围没有留下卡片或者任何表明了赠送者身份的东西,她笑着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正要拆开叁文治包装的时候,一位女性组员敲响了顾规忱忘了关上的门。
  “怎么啦?”顾规忱问。她的心情很好,语气也是活泼的。
  “孙孝冉少校说想要见你。”
  “见我?”顾规忱有意表现出惊讶。事实上她的确应该惊讶,她想到了孙孝冉会要求见自己,只是料想不到他居然会在工作时间同自己见面,层层传话下来,谁都会知道他们见了面,也包括蒋璟焕。
  “是的,他在病房里等你,安曼楼13层6号房。”
  “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谢谢你。”
  组员离开了。顾规忱将咖啡抓在手里摇了摇,没有了吃早餐的胃口。孙孝冉显然是没有把她说的话听进去,反而被她激起了叛逆心理,非要让人知道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她先将所有未读邮件标记为已阅,挂好了外套和帽子之后就小跑着去了技术部。
  如她所料想的一样,技术部果然无法恢复爆炸当晚的录像,被放置在炸弹内的干扰磁盒破坏了录像本身的磁码,导致机器不再能进行二次解码。除顾规忱以外,其余几个分组的组长也都神色各异地站在技术室里,她是第一个在爆炸发生后接触到孙孝冉的人,也因此被询问得更多,现在录像恢复失败,她也有理由被多怀疑几分。
  “小顾,追踪手环已经放到你的桌子上了,这几天你要戴着手环,事情调查清楚以后就可以摘下来了。”
  面对只显示着彩色马赛克的屏幕沉默了许久之后,从顾规忱进入反恐部开始便是她的领头上司的部长开了口。比起停职接受调查,只戴个监视手环至少不会限制她的行动自由。
  顾规忱走到安曼楼楼下时候踌躇了一会儿。她向来是个果敢的性子,就连当年爬上蒋景焕的床也是一根烟的功夫就决定了。父母出事以后她已不再奢求别人对她无所图的感情,说到底,在一无所有的时候,感情从来也只是交易筹码的一种,因人而异重量不同罢了。
  她当然记得孙孝冉。倘若要追索她与孙孝冉之间真正的开始,要回溯到比霍尔堡要远得多的几年前。当年自己明媚骄纵,她享受着孙孝冉这种英俊又出身名门之后的男孩对她的追捧。受训结束前的一个星期六,她答应了他的约会请求,也在看完电影后与他上了床,孙孝冉是她喜欢的床伴类型,青涩却不笨拙,会很顾虑她的感受,那个夜晚男孩说要娶她,她笑着吻了吻男孩的脸颊,说她是他的老师,不要随便说胡话。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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