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女爵(7 /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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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山间的巴捷尔小镇上,在东方的米涅沃尔城中,跳舞的女孩多如繁星,却从未有任何一个,和她相同。
  而少女现下里坐在场边的木桌旁,有些无聊地喝着侍从为她斟满的红酒。
  待他走回了场边,第二支舞曲也已经结束,他的目光越过人群,看见汉斯爵士将小提琴递给了夫人,笑着回应了几句镇民的问候,向着他们的方向一路行来。
  他大约也是发现了什么,在巴捷尔镇里,本就不该有如此熟络而面生的舞者。“……少爷。”
  午后的林地里,艾德提着一只陈旧的鸟笼随在杰斯奇身后前行,暖金的阳光投进树木的缝隙,划下一痕光明,一痕阴翳。
  杰斯奇并没有理他的侍从,围着一棵尚算粗壮的松树走了几圈,拍了拍松树粗糙的树干,觉得还算结实坚定。
  “实在是太危险了。”艾德望着杰斯奇卷起袖子,尝试着在松树的枝桠上寻找可攀附的地点的时候,觉得自己无法不提出抗议。当然他也知道,杰斯奇并没有听进去。
  杰斯奇确实没有听进去,他的眼前时不时浮现出今早的楼馆里,特莉雅逗弄着他送去的那只金丝雀的情景。
  他没有猜错,她确实喜欢那种羽色鲜亮,鸣声动听却又乖顺听话的小东西。而她也实在是太适合了——锦衣玉食,妆容华丽,端端正正地坐在黄金堆叠出的城堡里,手中同他一道持着他们的权力。
  他知道这个想象委实是有点早了,可他觉得自己确实是看到了希望,他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他还知道她住在哪里,现在他连她喜欢金丝雀都知道了,眼下就要再抓一只给她送去。
  他想起那只金丝雀孤零零地立在笼子里,真是可怜啊,她还在等待着她的爱人来临。
  不会再等太久了,他的右手发力,将自己又向上送了一截,草叶织就的鸟窝就在离树顶不远的一处枝杈上,和他们团聚相比,连松针偶尔的刺痛都不算什么了。
  他无法不去想她的脸,想她穿着裙摆宽大的白色婚纱的样子,他知道真正穿过那件婚纱的人是艾琳,但他已经把她的脸从那件华美的婚纱上抹去。而特莉雅,他的金丝雀会把她如绸缎般柔滑的黑发盘起,水晶发饰会把绣着蔷薇花纹的头纱在发间固定,透过柔软垂曳的轻纱,依稀得见的会是她修长且线条柔润分明的肩颈。
  他咬了咬嘴唇不让这丝笑意那么快就从脸上浮现出来,现在的他得专注于爬树才行——离那个鸟窝只有三五根树枝的距离,接近树梢,树枝年份太小已然不够牢靠,他必须加倍小心。
  只要再向上两根树枝,他就能看到鸟巢里了,他找到合适的位置抬起了腿,把大半部分身体的重量挂到那根尚不算特别纤细的树枝上去。
  一声不甚自然的脆响之后,他的世界里骤然失去了所有的支点和依凭,他看见黑色的树木枝干细密地分出新枝,伸到白青的天幕里去,天空那么亮眼,几乎让他什么都看不清,可他仍知道那耀眼的白,是柔软的白色裙摆被褪下之后堆叠起来。
  像是那场梦境提前降临。然而他并没有立即去同斯拉格子爵说起这件事。
  他知道他的婚约是个阻碍,但面对着它,他又不得不慎重。
  赫里勒家族的财富太过吸引人了,杰斯奇也觉得一位没落贵族小姐随身的那点可怜家产,大概也是无法撬动父母的贪心的。
  他没有想到借口,也没有想到要怎么同父母去说。
  直至第二日的午间,他仍在思虑着。直至他的妹妹,那生着美丽的白金色长发的小女孩溜进他的屋中,在他的桌前原地转了一圈,丝绸和薄纱缝缀成的粉色蓬蓬裙便随之灌满了风,如墙篱之上蔷薇新盛。
  “漂亮吗?”小女孩银蓝色的瞳孔满载着雀跃,“这是艾琳姐姐送给我的。”
  “丽莎穿什么都是最好看的。”杰斯奇一面抚弄着十四岁小女孩的头发一面称赞着,一面也想起以斯拉格家族如今的家境,伊丽莎白已经半年没有新裙子穿了。
  心中的不满和茫然,一瞬间极为复杂地交织着游过。
  “我今天就要穿着它去参加苏珊的茶话会了!”伊丽莎白高兴地宣称,她的哥哥只是微笑地望着她,并没有多说,谁也看不到,他的内心微微酸涩。
  伊丽莎白的玩伴,她常常挂在嘴边的苏珊,和艾琳一样同是商人的女儿,只是她的父亲从商远没有赫里勒家成功,只能算是小有资产了,但即使是这样,也比早就失势的斯拉格家强的多得多。每每要穿着姐姐们的旧裙子的伊丽莎白,对苏珊的茶会邀请,都是一推再推的。
  “那我四点钟就去接你。”杰斯奇微笑着允诺了,躺在掌中的怀表尚有着银质的表壳,却因为久置和长久的摩挲,早已发黑平滑,再难看出原先的家徽图纹了。
  伊丽莎白兴奋地点了点头,爱惜地拎着新裙子的裙角兴冲冲地出门去了,却在推开房门的一瞬间停住了脚步,稚嫩的声线里含了些微讶然。
  “艾琳姐姐?您怎么会在这里站着?”
  杰斯奇微微觉得有些头痛,并没有听见她回答伊丽莎白什么。片刻之后小孩子的脚步声消失到了宅邸的另外一头,而艾琳推开了门,径自坐到了杰斯奇书桌对面的高背椅中。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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