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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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一进门,陈夫人便注意到她了,见她行礼,忙虚扶一把,夸赞的话顺口就来了:“好一个标致的姑娘,让我看了好生喜欢。”又引了沈善瑜坐下,笑着问几岁了念学念到了哪里这样的问题,吩咐刘婆子说:“去拿几个金累丝花囊来。”又拉着沈善瑜的手,很是亲昵,“留着玩就好,我瞧着你就是喜欢。”
  沈善瑜只是保持着贵女该有的微笑,虽对陈夫人这自来熟不甚在意,不过她可不是高风亮节的居士,有好处不占那是大傻子。刚谢过陈夫人,外面传来几声嘈杂:“大爷来了。”
  陈轶今日穿了一件豆绿色锦袍,发束镶玉,将一头浓密的青丝梳上去,一张俊脸还是那样的众生颠倒。一进门,他格外守礼的行了一礼:“见过贵客。”抬眼之时,又瞧见坐在母亲身边含着几分讥讽笑意的沈善瑜,脸上那温润的笑意顿时就没有了。
  她怎么在这里?
  看着文郎的脸色变了几变,沈善瑜倒是格外大方,反正上次被下了脸面的又不是她,她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笑盈盈的说:“文郎公子,咱们好久不见啦。”
  陈轶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抖了抖,不自觉的就浮现出当日在临江楼的场面,她让侍女打香云,更落了自己的脸面。偏生回了府上,父亲也不问缘由,直接对香云一顿好罚,让他心疼得要命。只是他到底是个温文尔雅的性子,倒也不会对女孩子动粗,憋得脸青了青,含糊的点了点头。
  “原来姑娘和轶儿认识?”陈夫人现在大喜过望,陈阁老一口咬定要儿子出来将“杨姑娘”好好哄着,她也没办法。依着她的意思,自家儿子也犯不着要去讨好杨家的姑娘。但老爷说的话,她不敢反驳,也只好听从了。
  沈善瑜乖巧一笑:“文武二郎的名字,咱们京中的女孩儿谁不知道呀?”只是现如今,除了陈轶长得好和脾气好之外,沈善瑜还真没发现他别的优点了。
  也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对沈善瑜很是不满,陈轶一直不说话,抖落开折扇就开始扇。陈夫人也不去关注儿子的反应,笑道:“轶儿,去吧,将杨姑娘带去好好玩一玩。”又对杨夫人说,“杨夫人且随我来。”
  眼看就是大人和孩子要各玩各的了,陈轶脸色顿青,想到沈善瑜上次表现出来的凶悍,他只觉得脑袋发麻,浑身都颇有些不舒服。碍于母亲的话,他也不能说不,领着沈善瑜出了花厅,这才叹了一口气,不冷不热的说:“杨姑娘今日竟然会来寒舍,实在是奇哉怪也。”
  “有什么好奇怪的?”沈善瑜也懒得跟他装乖乖女了,“陈大人若真的那样有气节,就该在令堂跟前说上一次我是怎么将你的脸面扔在地上踩的,我倒还敬陈大人有几分气节。”
  见他脸色一青,沈善瑜笑得格外惬意,她最喜欢别人这样想揍她又不敢揍她的样子,反正她得意了,谁要气伤了身子也是别人的事。陈轶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杨姑娘自便吧,陈某身子有几分不适,不能陪姑娘了。”
  “那哪能啊?”沈善瑜佯作不懂,“陈大人,令堂可是特意吩咐过,要好好招呼我,不要怠慢了。结果令堂一转身,陈大人就拍拍屁股走了,敢问贵府待客之道如此?”见他紧抿着唇,双肩微微颤抖,像是强忍怒意,沈善瑜又说:“陈大人,所谓怒极伤身,怒气还是要发泄出来的好,免得憋坏身子。要不要打我一顿,就像是我打你那通房丫鬟一样?”
  她这贱贱的样子让明月忍俊不禁,其实沈善瑜也知道,陈轶性子温润是真的,加之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儿,要他跟女孩子动手是万万不能。但是沈善瑜就是享受这种快感,反正陈轶不敢对她如何,那他就注定是要憋一肚子气了。
  “不敢打?还是不能打?”见陈轶脸都快憋青了,沈善瑜恶意一笑,“那陈大人就只能憋着了。”
  刁妇!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的刁妇!陈轶咬了咬牙,他从没见过像这位“杨姑娘”一样厚颜无耻的女儿家!若非今日是杨夫人将她带来的,陈轶只怕自己要命下人将她赶出去。这样刁蛮任性还嚣张跋扈的女人,除了这张脸之外,可谓是一无是处!杨家也是书香世家,怎会有这样的女儿?
  他又想到香云,那日香云被打得两颊肿得老高,一双眸子流露出痛苦和坚强,让他心疼不已。偏生他不能替香云报仇……想到这里,陈轶对沈善瑜的厌恶,可谓是到达了顶峰,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
  然而沈善瑜打定主意要膈应陈轶,任凭陈轶在前面走,她就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陈轶快她也快,陈轶慢她也慢,看着那张俊脸因为愤怒而微微发抖,沈善瑜开心得要命。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话在小公主这里根本就不适用,谁惹了她,没把那人欺负得跪下认错叫爸爸,小公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陈轶气得都快喷火了,迎面一个小厮走来:“大爷在这里。”
  他强压火气,低声道:“什么事儿?”
  小厮说:“大爷命人找的瘦金书原帖,如今已然找到了,可要给大爷送来?”他一面说,一面见沈善瑜走近,忙压低了声儿,又给沈善瑜打了个千。
  “快送来!”陈轶对于书画作品一向是痴迷,听了这话,早已喜不自胜,也将方才对沈善瑜的怒意抛之脑后。那小厮闻言忙去取原帖,沈善瑜微微一笑:“那陈大人是要去书房?我也去可好?”
  她声音又软又柔,却像是一桶冰水浇了下来。陈轶可不相信这样刁蛮的女人是个能看懂书画的人,若不是有贵女的身份在,只怕大字也不识一个。这样想着,他不免又想到了在玉雪山上见到的“五公主”,那娇憨的性子,还有一张可爱的鹅蛋脸,再有在将军府所看到的、五公主所临摹的《鹊华秋色图》,他愈发的想不明白了,何以“五公主”会和这样一个粗鄙的少女感情这样好?
  为了自己一书房的珍藏,陈轶还是决定不去书房了——若是这刁妇恼了,将一屋子珍藏给毁了,他才是欲哭无泪!命人将文房四宝搬去了花园,他自己也往花园去了,一路上并不怎么多理沈善瑜。后者故意吊着脚步,待拉开了一定的距离,明月才啐道:“好一个文郎公子,咱们家公主从没受过这样的气呢。我都想给这张脸几巴掌。”
  “明月,你暴躁了。”沈善瑜笑道,“我上次将他的脸面扔到地上踩,他没有拂袖而去已然是对得起我了。”
  她既然都在这里了,整陈轶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了。
  慢悠悠的踱到花园,陈轶坐在凉亭之中,手捧卷轴,正沉迷于其中,凑近一听,他喃喃自语道:“果然是原帖,总算是取得了,也算是了了我一桩心愿。”见他铺开纸想要临摹,沈善瑜嗤的一笑:“我说什么事儿让文郎公子这样欢喜呀,原来是得了宋徽宗的《秾芳诗帖》。这瘦金体虽好,却也柔媚轻浮了些。”
  这刁妇是个才疏学浅的鄙薄之人,竟然也配大放厥词评价宋徽宗瘦金书的原帖?“杨姑娘也不必逞口舌之勇,瘦金书其中的魅力,杨姑娘岂能理解?柔媚轻浮四字,以杨姑娘的学识,绝不足以评价。”
  他话里话外满是轻蔑之意,觉得高出了沈善瑜一等,后者目光一沉,知道这死人头竟然敢看不起自己,恼怒之下决定再打他的脸。提笔以瘦金体刷刷写就《秾芳诗帖》,字迹瘦挺爽利,侧锋如兰竹,大有宋徽宗原帖之风。待写罢,她捻起纸,在陈轶面前晃了晃:“我这粗鄙之人自然没资格评价了,可不知道陈大人比起我,对瘦金书又多了几分了解。”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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