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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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独自立在高台上,布衣萧索,一柄陌刀陪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此时正是卯时,日将出,晨光些微,黛黑天际,青白一线。他的陌刀斜斜的,握在手里,刀光雪白,可照人面。
  赵越将长鞭的铁柄,深深磕入掌心。
  他纵声长笑:“燕统领,一大早,为何而来啊?”
  燕无恤道:“为击败你,取蓬瀛楼统领之位而来。”
  赵越笑声一凝,喉头发涩:“燕大侠,我向来爱护青年人,看你迷途太远,好心奉劝一句,你还是及早迷途知返,悬崖勒马为妙。”
  燕无恤亦笑了:“何处是迷途?何处是悬崖?还请前辈指教。”
  赵越道:“兴不义之师、取僭越之物,短利一时,必有灾殃。此处即是迷途,此地即是迷津,你若还是个聪明人,便当立即折返。”
  燕无恤移过陌刀,那刀刃薄得像一片冰,映照着他自己的眼睛。
  他与自己对视着,微微眯了眼:“破立令在,法令如山,既容我取,便是天授与我,何来不义僭越之说。”
  “法令?!你不过前些日子钻了个空子,得了点便宜,就贪得无厌,想要自立为王不成?燕无恤,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无恤环顾一圈,笑道:“千重楼阙,鸣钟置鼎,然而如何,不过天地之间而已。”
  赵越喉头猛地吞咽,竟找不到话来反驳他。
  不知为何,就有一股无端而起的邪妄之火,被他纵横自如的态度,轻飘飘的几句话点着了,那火搵着五脏六腑,烧的心肝脾肺肾都在烫。
  他面上逐渐红涨,额上青筋直跳,攥着玄骨鞭的手捏得关节发白,一个收力不住,长鞭猛地掷出,倏然前探,便似一道闪电一样,猛地斫落那狂妄的年轻人面上。赵越唾道:“黄口小儿,无知竖子,未经人事,才有此无知无畏之语!”
  在白玉京,一直无人知晓赵越的功夫究竟有多深。只知道他师承澹台元,一条长鞭舞得出神入化。可惜发挥极不稳定,曾以半招之差险胜太初楼白无疆,也被初出茅庐的云未晏打的丢盔弃甲。
  这两战曾被人嘲弄:白无疆和云未晏当中,隔了十个赵越。
  也是这一战,彻底把云未晏推上了白玉京第一的宝座。
  也彻底让赵越沦为茶酒之间的一则笑谈。
  然而唯有蓬瀛楼嫡系弟子方知,他们的统领本事远不止他表现出来的这些,此人极擅藏拙,强弱自如,柔韧得一如手里的玄骨鞭。
  此时此刻,赵越在急怒之下,猛地出手,快如闪电,迅若流星,猛罩燕无恤的面门,其老辣迅猛,雷霆万钧,即便是当日的云未晏,也难以闪躲。
  这是他师父澹台元于东海悟出的“章华九式”中的必杀技“吞天拿月”,狠厉鞭风,一招出去,九个变化,恰如银环,环环相扣,以一鞭织就天罗地网,补月捉星,吞天噬地。
  赵越几乎是发泄一样的,一出手,便使出了毕生武学的巅峰。
  他不知心头的怒气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内心以为早已层层包裹,无坚不摧的所在,被这青年人三言两句便击出了裂痕。应当说,这青年的存在,便是令他怒火滔天的原因,将他多年的忍辱负重,权衡平衡映衬得宛如一场笑话。
  凭什么?
  凭什么你可以以武乱禁,逍遥法外,来去自如,宛若真人?
  不过是未经人世的无奈苦楚,未经烈火的翻覆烧灼,不过是匹夫之勇,莽夫之志,少年之气。赵越的眼中有火在焚,这是十多年前大军讨伐瀛洲山的战火,是师父、师兄举火自焚之火,是烧毁瀛洲山武阁的火。
  这火越来越旺,将他席卷回多年前的噩梦,几乎要将他整个吞噬其中。
  然而他知道,他首先要吞噬燕无恤。
  作者有话要说:  工作太忙,忙完一波,本周多更。下班时分掉落。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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