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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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儿凑过来,歪躺在我身边。半夏送我的桃花绣品横在榻前,我指着上面的美人道:“像我吗?”
  “像。前几年还看不出来,如今越看越像了。”
  “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念着上面的字,嗤笑起来。我和半夏互赠一诗,却是好的不应,坏的应。
  果儿捧着冰镇的果子进来,诸儿不许我吃这么凉的东西,又呵斥了她一顿。我也替她冤枉,自己又吃不成,只好赏她。
  眼看着好东西从嘴边溜走,只能另寻补偿。我留宿诸儿,他没有推拒。失之果儿,收之诸儿,我也不算太吃亏。
  我环着诸儿的腰,还是平素睡惯的姿势。但今天,总觉得有所不同。若不是父亲为他选夫人,我也不会注意诸儿已经到了弱冠之年。照说我也有了月事,如果不是郑国退婚,也早就嫁作新妇了。如今榻上躺着的是两具长大成熟的身子,再不是骄儿騃女、竹马之友了。
  我以前只当自己恋旧,睡惯了诸儿宫里的那张榻,其实我恋的是诸儿这个人,只要他在,就算累块积苏,也照样会有一夜好眠。
  ――――――――――――――――――――
  次日一早诸儿就离开了,我慢腾腾爬起来梳洗,正要往小白的书房去,果儿跑来递给我一块缣帛。“公主,这好像是世子身上掉下来的。我……我也没敢问,先拿来您看看。” 果儿三天两头挨他的训,见他就像老鼠见猫似的,避君三舍。
  我看了一眼,似乎就是昨日书房里的那块,我道:“自是他的,我现在哪来这种东西。我要去小白那里,没功夫看,你还他便是。”
  这一日,我身在小白的书房,心却不知在哪儿,滚烫的茶水撒了鲍叔牙一身,疼得他龇牙乱叫。近来我有什么失常也不会有人责难,倒是托了郑国世子的福。
  这阵子山戎举兵再犯,郑国世子又领军来帮父亲平乱。父亲实在喜欢这人,旧事重提,却遭他再次婉拒。推说以前没帮过忙的时候尚不敢娶,如今解了齐国之难,才讨了夫人回去,不是摆明了拿国家的军队、将士的性命换一己之私吗?
  初听这话的时候,我抚掌大笑。以前他送缣帛珠宝讨好我的时候,我对他也没什么印象,可他退了两次婚,我倒是越来越欣赏这人了。即便是做戏,能作出这等官样文章的,委实是个人才。
  先前的事才平息不久,平白又被刺激了一回,我笑得前仰后合,别人当我犯了痴癫。我也不会和他们多费唇舌,身在宫廷,又尊为王女,自然就要有点被人无故揣测的度量。
  鲍叔牙换了衣服,小白婉言劝我回去休息。我笑道:“昨夜睡得好,无需再休息。既扰了先生授业,我也不在这儿呆了。嗯……不如去女娲娘娘的庙上烧个香,磕个头,给自己求个好姻缘。”
  我并非想去求什么姻缘,不过顺着他们的意思说罢了。才起身推门,忽然想到一事,转头问道:“鲍先生,为何夏殷不嫌一姓之婚,周制始绝同姓之娶?”
  鲍叔牙愣了一下,遂答:“天地之化,专则不生,两则生。同姓而婚,惧不殖也。”
  “仅此而已?”
  “公主以为不够吗?”
  我又笑,“惧不殖也?鲍先生,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女娲伏羲就是亲兄妹成婚,普天之下,率土之滨,莫非女娲娘娘和伏羲氏的子孙!”
  第11章 裂帛
  我回了桐月宫,果儿还捧着那块缣帛来回踱步,这点小事,倒叫她赴汤蹈火一样。
  我道:“你又拿了什么炙手的山芋?不过是块缣帛,还他就是了,你还怕他什么?”
  果儿见我回来,喜道:“公主,您在我就不怕了。您可千万别差我一个人去送,还是等世子自个儿来拿吧。”
  我嗔怒,“他是老虎,吃了你不成?没用的奴才,拿来给我吧!”果儿也不怕我生气,赶紧交到我手上,一脸虎口余生的窃喜。
  我接过缣帛,又想放刁,双手各捏一半,卯足了劲往两旁一扯,只听“嘶啦”一声,缣帛在我手中裂成两半。果儿吓了一跳,瞠目看我。我诡笑一声,“怪不得有人喜欢听,这响儿着实悦耳!”
  还想再撕,余光觑到上面的字迹,不由愣了一下。我还当是他未过门的夫人托寄的锦书,却原来是诸儿的手笔。将两片碎帛拼在一处细看,果然是他的亲书:
  桃树有华,灿灿其霞,当户不折,飘而为直,吁嗟复吁嗟!
  我将两片帛拼在案上,托腮看了半晌。果儿鬼头鬼脑地凑过来,涎着脸问:“公主,上面写了什么?您一整日都唬着脸,怎么一下子又高兴成这样?”
  我在高兴吗?果儿不说,我倒不自觉。我正了正神色,道:“写了首桃花诗啊,家里有株桃花开得盛,可惜能看不能折,只好看着叹气啊!”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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