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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5章 新生
  桂荣也笑:“福晋再忍耐一会子,嬷嬷们的意思是说小主子已经头抵产门了,而且胎位正,马上就顺生了!”
  湛湛还没来得及再问,便又被痛意给主宰了,眼窠里攒满了泪水,茯苓瞧着也跟着不断落泪,只能握紧她的手,给她借力使。
  主掌接生的那名嬷嬷用温水净了手,稍稍揉搓湛湛的腹部调整了胎位,吆喝道,“福晋!要生了!来!跟着奴才一起吸气……”
  湛湛眼前潮湿又模糊,她的耳膜咚咚咚急促的敲锣打鼓,她努力的分辨接生嬷嬷的声音,吸气,呼气,吸气,呼气……她在那份痛中挣扎着,拼了命想要摆脱这样的煎熬,只有死死地咬紧牙关,她喘息着,断断续续地抽噎着,奋力一声啜泣,“王爷……王爷要是还不回来,他……他就一辈子再也别回来了!”
  诚亲王出了宫快马加鞭赶回了王府,瞧见他章莱忙从殿前趋下来迎,“怎……怎么样了?”这位爷深深吁口气,也没能稳住调子,话音刚落,便听见殿内这一声委屈的控诉,紧跟着的是婴孩呱呱坠地,嘹亮的一声啼哭。
  章莱大喜,一个挥手,殿外伺候的太监丫鬟都随着他一齐甩袖撩手绢行礼道喜,诚亲王手脚麻木了下,便要掀帘往门内进,被章莱一个大惊失色给拦住了,“王爷万万不可,福晋刚生产完,血光极阴之地,贸然进入不吉利的,还是等殿内稍微打扫一番,您再进入不迟。”
  诚亲王一会儿扶额,一会儿搓手,不停地在殿前徘徊踱步,等殿里有人打起了帘子他忙探身入了门,穿越簇拥上来的一行人径直跨步寻到了偏殿。
  湛湛虚弱的靠在床头的枕垫上,看到他蜷缩的身子坐了起来,泪眼惺忪的望过来。他在床沿坐下身,小心翼翼的把她搂进怀里,她浑身上下湿淋淋的,像一只受惊的鸟雏颤抖着,“湛湛,”他下颌摩挲着她耳颈,哽咽道,“辛苦你了。”
  她哭出了声,眼珠挂满他的侧脸,“王爷,没有人陪我,你也不在,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疼,我好恨你……”她推他,“你这时候回来有什么用……你走开,你就别回来……”
  “我不走,”他擦着她的泪,“你赶我走我也不走,这都是我的错儿,今儿我该跟宫里告个便儿,不该进宫去的,我该在家里陪你,不该落下你一人的。”诚亲王紧紧嘬着腮帮,眼睛憋的通红,“湛湛,你疼了就打我骂我消消气儿,横竖我不走,这辈子我就守着你,疼你,爱你。”
  她扑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王爷,咱们可太难了,我好累……”她的下巴扣在他的肩沿上,他侧唇吻她的颊,“湛湛,等临成这案子彻底解决了,我带你去西藏吧?你不是一直都觉得京城的环境太过压抑,想到藏区去看看么?咱们一起上外面的世界破闷儿去。”
  “好。”她抽噎的鼻息浅了,宁息了,抬眼望着他频频点头道,“王爷可要说话算数。”
  他拨开她汗湿的鬓角,额头抵上她的,信誓旦旦的道:“你放心,我不会食言。”她满足的阖上眼,轻轻的喘出一口气,“王爷,我是有多喜欢你,才愿意给您生孩子的呢,当真痛的要命似的。”
  她一声深息,一次蹙眉,都狠狠牵引着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她疼,他也痛,“那咱们就生这一个,”他拭干净她的眼泪,又帮她擦汗,“有小鱼儿就够了,不再让你受苦受难了好不好……”
  这厢他们两人泪眼倾诉,桂荣瞅了个空进屋,招呼接生嬷嬷抱了孩子进来,蹲身道:“恭喜王爷福晋喜得千金!王爷回来一直没顾得上瞧小主子呢,让咱们家格格给阿玛请个安吧!”
  诚亲王起身从嬷嬷手里接过大红襁褓托在怀里,缓缓地落下身,望着那张粉圆的小脸,紧张期盼了十个月,落进眼眶里的是这样一条鲜活的生命,从此栽种在他的血脉里,肥沃了他的心底。
  “湛湛,你瞧,”他把孩子递到她面前,“这是咱们家闵兮。”
  湛湛怔怔的望着襁褓里那个小人儿,挥舞着拳头,蹬着腿儿,关节的地方粉紫色一片,她的眼泪咯噔一下子又落了下来,仰靠在了引枕上,“王爷,咱们家闵兮长得怎么这么难看呢……”
  诚亲王愣了一愣,眉眼间原本柔和的边缘没撑住,眉峰挑起笑了起来,把襁褓递给桂荣,回头安慰她道:“刚诞下的孩珠子,眼睛都睁不开,长得都一个丑模样,都说闺女像阿玛,咱们家闵兮将来照着我的样子长,错不了。长得若是像你更错不了,阿玛额娘这样的底胚子,生下来的孩子能丑么?”
  湛湛破颜一笑,捶打他的胸口,“您这当阿玛的真不害臊,是个姑娘,总算和您心愿了。”
  “湛湛,”他握住她的手腕,眸海温涟,话语含在唇间,像一阵清风吹过,“谢谢你。”她从他眼底那汪海里游出来,轻轻吻上了他的下颌。
  湛湛生产的过程算得上顺畅,迈过生孩子的第一道鬼门关,王府上下紧绷的那根弦片刻也不敢松弛,给过“拆红”,又赏了“看好钱”,请送走接生嬷嬷们,接下来面临的才是真正熬克的日子。
  诸事夹攻,湛湛情绪起伏不定,胃口影响的气血稍有不足,因此有缺乳的症状,她瞧着奶妈给孩子喂奶,失望又眼红,诚亲王给她拌丝瓜,煮蹄花汤,炖木瓜排骨,俨然从一个两手不沾油烟的矜贵主儿,晋升为了膳房常客,所有使的招儿,付出的努力也都见了效。
  湛湛终于有了奶水,欢天喜地的给孩子喂奶,那盏小脑袋往她怀里凑了下,就倔强的偏过去哇哇大哭起来,可到了奶妈面前却是完全相反的一番情景,吧唧吧唧吃奶吃得直响嘴儿。
  湛湛垂头丧气,委屈的带出了哭腔,“王爷,她不愿意跟我亲近,我这个额娘当的是不是特别不够格儿。”
  诚亲王坚决否定,百般抚慰道:“咱们做大人免不得还有挑食的毛病,何况一个奶娃娃,一种口味吃惯了,一时便撒不开口,也就是稀罕两天,你别灰心,咱们再多试几回。”
  尝试了几天以后,孩子终于肯吃她的奶了,湛湛又哭又笑,这才真正体会到做母亲的心情,她望着襁褓里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岔儿声低泣道:“王爷,您瞧,咱们家闵兮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孩子出生没几天,样子跟刚生下来时压根儿没多少出入,在她眼里瞧顺眼了,其实也就是潜移默化地接受了自己作为母亲的这个身份,她不挪眼的瞧着亲生骨肉,诚亲王则是望着她眉间一川青黛的温柔。
  嫁给他之后这一年多的光景,对于她来说太过苛刻,太过紧迫,十七芳华就要承担起为人妻,为人母的责任,她被迫抻开心界成长,最后也几乎圆满的做到了,同时也丰满了他对她的感情,从喜欢到爱,爱中有了敬有了慕。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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