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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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柏楠躬身从轿中出来,逑滚边的氅沿拂过青砖尘土,静静垂在宫靴边。他本该掀帘进门,可门脸间望见堂中景象,他反而停住了脚。
  一个多月天入晚秋,宫内宫外,光怪陆离,瓦市还是那个瓦市,白记却不再是那个白记。
  自旧日二人来往起来白记的生意就改变了许多,起先是频繁出入东厂的人,后来陆续是不曾多光顾的朝臣阁员,自月前宫中大变,白记已彻底被官僚权贵占据,罕见百姓了。
  面馆人来人往,全是巴结。
  官家爱孝敬,爱打探,爱认干娘攀关系扯近乎,也爱饮酒。
  官腹中里装的算计与苦楚三分真七分假,酒饮多了,对着性子好的人,有时就分不清了。
  白隐砚性子就很好。
  或者说,她看上去性子很好。
  一个将打烊的空店,两坛老花雕,再加一个看上去性子很好的女人,撂倒个十年寒窗的苦逼老官是足够了。
  餐近尾声,薛沽半趴在木桌上,醉眼朦胧地冲白隐砚道:“恒敛千金笑,白老板这一笑,值……嗝,值千金啊。”
  白隐砚勾唇不多言,拢了拢鬓发,走去近前温声道:“多谢薛大人抬爱。薛大人,您醉得太厉害,不能再喝了。这株珊瑚白娘收了,我去替您叫辆马车,车马钱权当饶送。”
  她伸手要拿薛沽面前的酒坛,掌心方收便一把被人握住。
  白隐砚眉心一紧。
  薛沽有些醉过了,微仰头冲她叹道:“哎,清贤和善蕙质兰心,白老板,可惜啊……”
  白隐砚自知他在惜叹甚么。
  她将薛沽轻扶回座上,抽出手转身擦拭桌子,暗中示意柳三出去叫马车。
  跑堂出门,白隐砚垂首收拾着,又与他周旋几句,讲了个笑话,薛沽趴在桌上嗤嗤笑个不停。
  过了片刻,他忽而抬手转了转食指,口齿不清道:“白、白老板,如我一般攀附者……多……多得很吧……”
  白隐砚应付道:“薛大人怎么说起这个?”
  薛沽酡红着脸一阵笑过:“给提阉宦脱靴……舔趾的软骨贪墨……余有自、自知之……嗝……”
  白隐砚手停了停,淡道:“薛大人也是生计所迫。”
  “对!”薛沽猛击了下桌面,摇晃着坐起道:“白老板是明白人!明白人!”他拍着桌子拧眉道:“白老板必……必也是被逼无奈,才跟从……嗝……知音啊!”
  “……”
  白隐砚深吸口气,攥着抹布的手紧又松,转头冲他笑了笑,没有言语。
  她不多言,薛沽反而来劲了。
  他摇摇晃晃站起身,走到白隐砚收拾的这一桌来,酒气满身地道:“余早年考公,闲时读过、读孟子中节,趣味得很……”
  白隐砚勉强抬眼,“哦?”
  薛沽醉道:“中节载……载言孔子出六国,万章曾问,问孟子,曰先师孔子……可否宿于卫国宦者痈疽,齐国宦者瘠环家中……嗝。”他打个酒嗝道:“孟先矢口便否,言道‘若真有其事,孔子何以为孔子’。”
  “……”
  白隐砚擦桌的手停了。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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