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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一路赶往公安局时,梁迦的心绪都未曾迷失过。
  她清醒地明白要去找谁。
  找会从单车座上俯下来吻她的人、找会与她共用耳机的人、找会抱她下床去洗澡的人、找逆着火光拯救她的人……
  这份清醒力量之大,乃至她狂奔着寻到小刘问询梁池踪迹,他犹犹豫豫兜出原委,她也只是听见自己的声音,极轻极轻地回复,“那他离开前有没有说,要回家?”
  小刘摇头,“我都不晓得他啥子时候走的。”
  “目前的情况就是,后续还需要调查他。但停职肯定是无可避免的了。”
  梁迦顿默了半晌,点头说好,“没事,谢谢你。”说完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小刘唤住她,她迟迟回过头,身后人神色挣扎地说:“你是他幺妹,说的话肯定比我们管用,别的我也不讲了,就麻烦你帮我转告一句,不管怎样,他始终是我最敬重的前辈,我这辈子见了他,称呼都不会变。”
  梁迦说:“嗯,我会的。”
  这一次走她没有停顿,然而小刘一直驻足不动地,目送她的背影融进走廊口的日光里。很清瘦冷淡,长得和梁队很像,此为这一见之后,他对她更为深刻的印象。
  *
  山城的日照独特在,它有极大的魔力叫你去忘却一些事,划了一道屏障去隔档昨日的雷雨,那么市民们就真的不会再记得。
  雷声恭迎了哪些新生命降世,又超度了哪些亡灵离开,无人知晓。他们还如往常一样,开车或乘轻轨在山中萦绕,看日子像眼前的长江水一样漫长。
  可梁池没忘。
  故而在迈步走进医院,去病房看望师娘前,他把近五年的存款都拨到了姚欣慧的卡上。账号是她借钱当日他开口要的,但她执意要现金,实则他也清楚,她不过想见自己一面。
  梁池骨血中不擅长拒绝人。
  他仅仅会本能地权衡利弊,而后择出一个最佳方案。通常是折中处理,他认为是上乘的处世法则。
  然而现在,所有的事实都会说话,告诉他:你做错了。
  打最开始,你就不应当对姚欣慧产生任何情谊,不管哪一种都应该扼杀在摇篮里。
  梁池到病床前会见师娘的目光时,脑中还是她关于生活的畅想,想带弟弟与他和梁迦同游,开一家面馆不争不取地讨生计。
  他手里死死捏着打火机,对师娘没头没尾地说:“我做错事了,我毁了一切。”
  师娘其实是个其貌不扬的女人,但有足够的人格魅力叫周正民为她懂得惜命。
  “小梁,”她柔柔地笑,“发生啥子事了?”
  一段尤为长的缄默后,梁池慢慢摇头,“没啥子。”
  “就来看看你,医生是怎么说的?”
  师娘抿抿唇,目光朝被面触离一番后,重新捞起来看他,“挺好的,就是得多住一段时间的医院老,真的是好烦哦,我屋头还腌着腊肉在,想回头弄两挂给你带回去炒饭吃。”
  “那等你出院了再说。”
  “小梁啊,你是不是不开心?我原先就觉得你勒个娃娃儿心事太重,面上看着无所谓的,其实都搁在心里头。你要是不开心,就多跟你师傅吹垮垮(聊天),别把身子闷坏老。”
  梁池勉力牵开嘴角,轻点了两下头。
  言尽于此,他急匆匆同她道别,退离出病房的模样分外慌乱。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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