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7)(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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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回去吧。我这两年精力不济,霜云殿也太冷清宛儿她一个小人家儿,别久待在我这里才好。
  后面两年,霜云殿连徽帝也渐渐不大涉足了。虽然这里算作六宫中一个轴线上必经的好位置, 可是杨皇贵妃常年闭门不出、又少有来客,这里无法避免的变得冷清起来。
  甚至杨涵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今夜这样盛装打扮过了。
  傍晚时为她梳妆的大宫女那惊恐难掩的面色丝毫也不能影响她的好心情。她哼着柔情似水的小调靠在椅背上,从太阳落山时就开始等, 一直等到子夜时分, 霜云殿终于有来客上门。
  清和殿的王姑姑自年轻时就伺候在徽帝身边, 如今上了年岁,已经很少理会凡务, 更多算是在宫里荣养。可今夜她一路神色紧绷地穿过夏夜的皇宫,在寂静中拍响了皇贵妃的宫门。
  陛下请娘娘到清和殿走一趟。这位王嬷嬷拜也未拜,神情冰冷。
  咦?是清和殿?杨涵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怎么不是望舒宫?
  看来娘娘果然已心知肚明。老嬷嬷眼中闪烁出几丝压抑不住的愤恨憎恶,那就请娘娘跟老奴上路吧。
  王姑姑的态度如此不恭, 杨皇贵妃却不怒反笑。如果仔细观察,就能发现杨涵当下的神情已经接近于恍惚,她微微偏过头,好像她身侧的空气里正有一个什么人在听一样:宇儿,走啦!
  十七年前的夏夜,霜云殿中,杨妃刚刚听闻赵贵妃三个月大的小儿子又闹了急病,今晚恐怕确实是挺不过去了。她当时也是这样站在殿里,抱着睡不够发脾气的儿子哄:
  可是小弟弟生病了呀,宇儿不是最喜欢小弟弟了吗?走啦,跟母妃走,咱们一起看看他去。
  还没到陛下跟前呢!娘娘大可留着力气装疯!王姑姑心内再气怒,见到皇贵妃对着空气说话还是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下意识就厉声呵斥,就像多年前她对着刚刚入住霜云殿、出身寒微的杨涵横眉冷对的模样。
  可今夜的皇贵妃着实诡异,好像她心情实在太好了,对什么都不想计较。王姑姑以下犯上,她反倒轻声娇笑:
  姑姑别催啊,是不是陛下等我等急了?她扶了扶鬓边的钗,摇了摇头,好好好,快走吧!快走吧!他这人真是的他总爱这样。
  杨涵到的时候,清和殿内一片死寂,灯火通明。
  平日徽帝理政的前厅跪了一地噤若寒蝉的宫人,乌衣卫的大小头领七八个,全都伏地听令,堂下还滚着四五个一动不动的血人、浑身没有一块完整皮肉,已经不知道是死是活。这么些人几乎要把帝王深而阔的起居宫堂都踞满了,可茶盏摆瓶的碎片扎了一地,却没有半个人敢上前收拾。
  大太监已经久未在徽帝身上看到这一面了。他上下齿根紧扣,连浑身的毛孔都不敢张开似的,只在心里默念时辰计数,直到殿外的小徒弟蚊子哼哼似地通报皇贵妃来了,他一口气才缓缓吐出去了一半,然后很快又吊得更高。
  陛下。缓缓走进来的杨妃眼里好像既没有堂中这诡异恐怖的气氛、也看不到地下躺着的数具血肉淋漓的躯体。她一身鲜红的轻纱薄裙,眉目含情,盈盈下拜。
  解药呢?徽帝此时已是熬了半宿,来龙去脉已审得一清二楚。看到杨皇贵妃那刻,他便两眼通红地从案台后豁然站起。
  陛下深夜唤我前来,是不是想我了?杨涵却径自直起身,仰着脸冲堂上的帝王微笑。
  台阶上一只玉石镇纸冲她飞来,从杨涵侧脸擦过,直撞到不远处溅着鲜血的宫柱上。
  朕问你,解药呢!皇帝双眼满是恨意,哑声低吼。
  我也很想陛下啊。女人双手捧心,又向前踏出一步,毫不在意镇纸边缘在脸上划出的伤口。
  杨涵,你不想死前还落得这么个下场吧,皇帝指着堂下三个已没有了声气的血人,朕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给宁宁下的是什么毒。解药呢?朕要解药!
  杨皇贵妃的脸色在这一刻终于变了。
  那种温婉深情的、水一般泠泠动人的朦胧从她脸上悉数滑落,刻骨的厌憎从她眉眼间瞬息燃起,她好像猛然间被人伤害了一样,声音尖利地大喊出声:
  不要提!不许提他的名字!
  那个名字就好像是一个对于杨涵来说的、最恶毒的魔咒。
  这么久以来,她日日夜夜被这样的魔咒伤害着。而直到今天,直到她自认为自己终于反击了的今夜,她才终于能把黎菁宇死时她就想说的话高喊出来:
  我们的孩子是宇儿啊!他才是,宇儿才是你最爱的人为你生下的孩子!陛下为什么要提他?为什么总要提他?你根本不爱赵云桥的!后宫之中,你最爱我,你只爱我一人!那个小崽子他早该去死了!他早该死的! ↑返回顶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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